幻觉
在夕阳刺穿我的心脏前,清晨的清冽涌入我的胸腔恍恍惚惚。
我一只腿烙在椅子上,另一只瘫倒在地。我拧紧身躯,将双臂撑于圆石的桌子。咬牙哟, 再坚持往前伸,够到你的脖子,我要绞死你!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清晨的白光渗进我的小木门,挂着的水瓶斑驳,轻轻晃荡。我看 见我那顽强而坚硬的身体,洒上些斑驳的晨光。
我的头颅真正漂浮起来。
除此,屋内地一切还是那么昏暗,肩上似乎是头发的散落着的黑线,如黑水无限分裂的支流在流淌。
亲爱的身体,和你告别!
我转头向后,轻轻推开吱呀的房门,看见雪依旧盖满了冰原,今天却并不寒冷,或许是因 为这是我们贡献的日子,我们这些头颅,习惯性地在这天大量消耗头皮下的油脂。于是这个 清晨,大家纷纷如风撒去了大平原,他们漂浮着,生怕游出去了,互相推搡,波浪般起伏, 有的撕咬附近的耳朵,有的则要紧牙关,奋力把对方撞出队伍。即使大家一言不发,吐出的 白雾也渐渐变成白云的漩涡。我轻轻随着头颅们流动,我们萦绕,旋转,漂泊,一些就消散 了,如往常一样,可是我看见了我,他仿佛站在漩涡的遥远中心,那对眼睛,在召唤我一般, 射出了清晨的光芒。那是我的另一个头颅,怒目圆睁,肌肉无处不拧成最僵硬的形状,他似 乎在对我诉说,被最粗粝的绳子缠绕脖子,头发如黑水一样披散。
我捡起掉在冰上的几根头发,如往常一样戳进头皮。
“今天是行星捕手受刑的日子” “二百年前,他带来了天火,飞行和火焰是灾难,是罪孽,我们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一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我在星球间如月亮般穿行,阳光在我的球形窗户上斑驳,我常常 俯瞰悠长而绵延的山峦,时而险峻,时而柔软,他们悄悄地出生在星球的边缘,像黑水上方 冒出的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头颅。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星球就是我的猎物。他们的生命在遇见我之前,在夜幕里微微闪 烁的时候,是最和谐的象征。等我回来的时候,黑水的头颅们也如那些星球一样,朝我疯狂 奔来,我就轻轻落在烧得焦黑的冰上,把水瓶饮尽,吐出纸鸟,然后将火焰播撒。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我从球型身体中走出,看见蒹葭受风抚摸,他们飘去的方向,那 一片宁静的湖,雪白的纸鸟飞舞着,闪入湖中,于是一点点火星浮出湖面,随着波浪划走了, 然后消失在清冽的空气中。我和头颅随风而下,萦绕,旋转,漂泊,湖面终于逐渐拧成了漩 涡,一些纸鸟就消散了,我轻轻漂浮在湖心,仿佛他成为了我的身体,胸腔则在疯狂呼吸, 燃烧!
二
后羿的炉子在燃烧。 那天我的头颅,怒目圆睁,埋在沙发最柔软的那里,头发如黑水一样散漫。领主后羿的屋
内有着史诗般神奇的暖和。
“你看见了黑水的血脉,对吗?”
嗞喇嗞喇
“你的诗我看过了,很有智慧”
我的狗平时喜欢躲在被褥里,等到太阳终于冒头了,它就去搜集露水,蒹葭和月光,而我 会在圆石的桌子上写作,他们通常用来换取一些粮食。
我更喜欢在河边拾起发梢,附上的传说在黑水里散落,用他们刺激头皮,就能涌现他们生 前的记忆。
“行星捕手已彻底死了,我理解你的伤心,我也曾信仰他,他可以把行星拽离轨道,抛向 遥远的星系,让他们碰撞,爆炸,一切的火焰从此诞生了!然而他的确是没有身体的,他无 法把火焰放入胸腔,那些火焰只是梦幻,一切故事不过是传说,而且,是谁可以赋予他权力, 让他粉碎两个星球?那是错误的思想,你为什么不写歌颂我们的诗歌呢?我们带来了自由, 让人们头身结合,也让你有诗可作,不至于成为黑水边的遗骸。”
黑水有着无限分裂的支流,密密麻麻,浩浩汤汤,他的血脉正位于这颗寒冷星球的中心, 我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夕阳散满了我斑驳的身体,广袤的冰原上稀稀拉拉地蒹葭苍苍,那些 再次感觉到鲜血滚烫的肌肉疯狂的颤抖,唯独那只坏死的左腿。
我看到市政厅的窗外,那些曾经围绕过太阳的头颅们,他们终于和封存的身体结合,他们 的脖子处几乎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众人在冰原上匍匐爬行,如刚生出的软体动物,与大地 的肌肤亲密地抚摸,他们的黑发散乱,看不见脸和头脑,他们的脂肪纷纷渗入黑水河滩,涌 入暗流之中。
“多么美丽,而且英雄的姿态!”我真挚的赞美,“如同我曾经的躯壳死去时的姿势。” 三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我从群星中脱离,高速坠下,我的狗轻轻随着头颅流动,我们萦 绕,旋转,漂泊,从黑暗涌入环绕着的紫色雾幻,从火焰中一点点地爆炸。大气中,我的球 型身体被唤醒了无尽的血液,肌肉从胸脯开始,细胞深处在恍惚中撕裂,火焰从毛孔中迸发, 展双臂,开双腿,一切都在猛烈地铺开。在这疯狂的漩涡中,我的狗迅速燃烧成了灰烬,只 有我,以及眼前这具浑身是血的身体,在不停地旋转。他是如何变成人形的呢?为什么伸出 绷紧的胳膊来,拼命地要抓住我呢?这具身体现在到底在听从谁的号令?夕阳为什么生出一 只暗箭,从视线的那头穿过我的脖子,让血液如黑水一样绽放?
在夕阳刺穿我的心脏前,清晨的清冽涌入我的胸腔恍恍惚惚。
我一只腿烙在椅子上,另一只瘫倒在地。我拧紧身躯,将双臂撑于圆石的桌子。咬牙哟, 再坚持往前伸,够到你的脖子,我要绞死你!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清晨的白光渗进我的小木门,挂着的水瓶斑驳,轻轻晃荡。我看 见我那顽强而坚硬的身体,洒上些斑驳的晨光。
我的头颅真正漂浮起来。
除此,屋内地一切还是那么昏暗,肩上似乎是头发的散落着的黑线,如黑水无限分裂的支流在流淌。
亲爱的身体,和你告别!
我转头向后,轻轻推开吱呀的房门,看见雪依旧盖满了冰原,今天却并不寒冷,或许是因 为这是我们贡献的日子,我们这些头颅,习惯性地在这天大量消耗头皮下的油脂。于是这个 清晨,大家纷纷如风撒去了大平原,他们漂浮着,生怕游出去了,互相推搡,波浪般起伏, 有的撕咬附近的耳朵,有的则要紧牙关,奋力把对方撞出队伍。即使大家一言不发,吐出的 白雾也渐渐变成白云的漩涡。我轻轻随着头颅们流动,我们萦绕,旋转,漂泊,一些就消散 了,如往常一样,可是我看见了我,他仿佛站在漩涡的遥远中心,那对眼睛,在召唤我一般, 射出了清晨的光芒。那是我的另一个头颅,怒目圆睁,肌肉无处不拧成最僵硬的形状,他似 乎在对我诉说,被最粗粝的绳子缠绕脖子,头发如黑水一样披散。
我捡起掉在冰上的几根头发,如往常一样戳进头皮。
“今天是行星捕手受刑的日子” “二百年前,他带来了天火,飞行和火焰是灾难,是罪孽,我们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一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我在星球间如月亮般穿行,阳光在我的球形窗户上斑驳,我常常 俯瞰悠长而绵延的山峦,时而险峻,时而柔软,他们悄悄地出生在星球的边缘,像黑水上方 冒出的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头颅。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星球就是我的猎物。他们的生命在遇见我之前,在夜幕里微微闪 烁的时候,是最和谐的象征。等我回来的时候,黑水的头颅们也如那些星球一样,朝我疯狂 奔来,我就轻轻落在烧得焦黑的冰上,把水瓶饮尽,吐出纸鸟,然后将火焰播撒。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我从球型身体中走出,看见蒹葭受风抚摸,他们飘去的方向,那 一片宁静的湖,雪白的纸鸟飞舞着,闪入湖中,于是一点点火星浮出湖面,随着波浪划走了, 然后消失在清冽的空气中。我和头颅随风而下,萦绕,旋转,漂泊,湖面终于逐渐拧成了漩 涡,一些纸鸟就消散了,我轻轻漂浮在湖心,仿佛他成为了我的身体,胸腔则在疯狂呼吸, 燃烧!
二
后羿的炉子在燃烧。 那天我的头颅,怒目圆睁,埋在沙发最柔软的那里,头发如黑水一样散漫。领主后羿的屋
内有着史诗般神奇的暖和。
“你看见了黑水的血脉,对吗?”
嗞喇嗞喇
“你的诗我看过了,很有智慧”
我的狗平时喜欢躲在被褥里,等到太阳终于冒头了,它就去搜集露水,蒹葭和月光,而我 会在圆石的桌子上写作,他们通常用来换取一些粮食。
我更喜欢在河边拾起发梢,附上的传说在黑水里散落,用他们刺激头皮,就能涌现他们生 前的记忆。
“行星捕手已彻底死了,我理解你的伤心,我也曾信仰他,他可以把行星拽离轨道,抛向 遥远的星系,让他们碰撞,爆炸,一切的火焰从此诞生了!然而他的确是没有身体的,他无 法把火焰放入胸腔,那些火焰只是梦幻,一切故事不过是传说,而且,是谁可以赋予他权力, 让他粉碎两个星球?那是错误的思想,你为什么不写歌颂我们的诗歌呢?我们带来了自由, 让人们头身结合,也让你有诗可作,不至于成为黑水边的遗骸。”
黑水有着无限分裂的支流,密密麻麻,浩浩汤汤,他的血脉正位于这颗寒冷星球的中心, 我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夕阳散满了我斑驳的身体,广袤的冰原上稀稀拉拉地蒹葭苍苍,那些 再次感觉到鲜血滚烫的肌肉疯狂的颤抖,唯独那只坏死的左腿。
我看到市政厅的窗外,那些曾经围绕过太阳的头颅们,他们终于和封存的身体结合,他们 的脖子处几乎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众人在冰原上匍匐爬行,如刚生出的软体动物,与大地 的肌肤亲密地抚摸,他们的黑发散乱,看不见脸和头脑,他们的脂肪纷纷渗入黑水河滩,涌 入暗流之中。
“多么美丽,而且英雄的姿态!”我真挚的赞美,“如同我曾经的躯壳死去时的姿势。” 三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我从群星中脱离,高速坠下,我的狗轻轻随着头颅流动,我们萦 绕,旋转,漂泊,从黑暗涌入环绕着的紫色雾幻,从火焰中一点点地爆炸。大气中,我的球 型身体被唤醒了无尽的血液,肌肉从胸脯开始,细胞深处在恍惚中撕裂,火焰从毛孔中迸发, 展双臂,开双腿,一切都在猛烈地铺开。在这疯狂的漩涡中,我的狗迅速燃烧成了灰烬,只 有我,以及眼前这具浑身是血的身体,在不停地旋转。他是如何变成人形的呢?为什么伸出 绷紧的胳膊来,拼命地要抓住我呢?这具身体现在到底在听从谁的号令?夕阳为什么生出一 只暗箭,从视线的那头穿过我的脖子,让血液如黑水一样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