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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和折原临也共享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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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镇,呃,没有很蓝的天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2-07 03:57回复
    「嗯,今天的天气很好啊。」
    一位青年用这样的一句话评价了天气。这是没有任何实在含义和信息量的话语。就像是对天空说「你好,最近过得好吗?气色不错呀。」一样。就是这种程度的废话。不过说这句话的人所用的语气却让听者感到是发自内心的评价。
    青年的名字是折原临也。他有着让人一照面会误认为是牛郎的端正容貌,身材单薄,坐在轮椅上。都说一个人独处时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按此,对天空说你好的他可以算作一位无害的好青年。
    此时此刻,折原临也在很高的地方。这是因为这位青年虽然看似行动不便,却一直很喜欢高的地方。更准确来说,他在一栋大楼的顶端。这个地方有很多名字,楼顶,顶楼,天台,或者最简单的,高层。最高层。如果天台上有储水塔,那么最高的地方就是储水塔上。如果有天线,那就是天线上。如果什么也没有,那么就简单了。有栏杆就在栏杆外,没栏杆就在边缘。一栋大楼最高、最接近边缘的地方。
    折原临也喜欢待在这里。不管来到哪座城市,他都一定会快快找到一个这样的地方,就像猫寻找电线杆上的落脚点一样。可不要误会了,在野外这样的高度毫无吸引力。重要的是从上往下看的景色。只有城市里才能看到的,由人构成的景色。只要是在人造的建筑物上,欣赏着属于人的景色,折原临也的心情就会变好。并不是说他平时就如何地情绪低迷,而是加倍的喜悦。用看电影来打比方——一个喜欢观影的人,不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享受电影的乐趣。就是像这样能够随时随地享乐的人,来到历史悠久、设备齐全的电影院时,会格外感动吧?这里对折原临也来说就是观影圣地一样的地方。
    说到这里,有一个疑问自然而然地浮现了。为什么这名享受人造景观的青年,真情实意地赞美了毫无人类痕迹可言、连飞机云都不见踪影的天空呢?
    往常他更喜欢在夜晚活动,别人看不见他,他可以看清所有人。如果他的第一志愿是观察人类,第二志愿就是『黑幕』。
    而现在太阳当空,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洁白的云朵。
    那是因为——
    「果然比起那个晚上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还是能看见的时候比较好。」
    就好像能够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一样,青年自言自语。
    那个晚上。由自己给出的关键词触发,青年陷入了回忆当中。
    讨伐怪物之夜。虽然自己放了那么大的一把火,虽然自己难得正视了对方属于人类的弱点,计划却被另一个非人的存在打乱了。在他和那个人的厮杀里,两枚棋子不论怎么移动都会导向他喜欢的结局。杀掉也好,被杀掉也好。新的都市传说将会诞生。然后,拿回头的无头骑士把火灭了。
    临也的生活里没有常识人。真正的常识人,也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以各自的形态怪异地生存着,又共同向往着那称为『常识』的伪装。是因为这样,运用常识制止了纷争的杜拉罕才堪称非人之物吧?在这条街道上,有寄生妖刀的少女、向往非日常的平凡少年、迷恋无头妖精的密医、迷恋无身头颅的祖孙,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就连他自己,是啊,他自己也算是特邀嘉宾的一份子呢。既没有打开天门也没有贯通地狱,漆黑影子构成的阶梯只是通向了人间的这条街道。少年依然是少年,少女依然是少女,活着的和死了的数量都没有改变。就连他也活着,就连那个怪物也活着。你死我活的厮杀,最终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如此轻易地打破了新罗的预言。别看他这样,他还是有好好听唯一的友人说话的。
    没错,就是在这里。
    在当初被钢筋当作棒球击飞的地方,在这里,大火曾经熊熊燃烧。天空曾经被染得鲜红,就像晚霞。在那之后,天空就变得漆黑,深不见底。对街道上的某些人来说,是足以称为美丽的颜色。
    同样是在这里,就像他说的一样,无关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无关曾经沾染的颜色,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万物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人的影子会被光逼出来,光越强烈,影子也就越深沉。
    那个晚上,名叫折原临也的人类输得彻底。
    在这样的太阳下,折原临也承认了一点。脚下是他的影子,小小的一圈,连着轮椅。
    美国人喜欢说,男孩和他的狗。这样说的时候,语气理所当然,好像他和它就是一对牢不可分的搭档。很可惜,这里是日本,眼下有的是:男人和他的轮椅。因为临也已经不是那个年纪了,他也不喜欢——讨厌——害怕——无法理解?——狗的忠诚心。再加上他还被狗追过。
    所以这就是曾经留下的全部了。折原临也和他的轮椅。
    到今天为止,奇迹也没有发生。说是惩罚也好,说是逃避也罢,移动双腿时肌肉依然会撕裂般地疼痛,看到黑白相间的制服、听到巨物碰撞发出的声响,依然有一抹阴影经过心头。即便如此,他也来到了这里。只有他自己,单枪匹马。折原临也这个人,是下了某种觉悟才来的。和勇气不一样的觉悟。和思乡并不重合的情感。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2-07 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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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乡啊,思乡。折原临也回忆着池袋的地图。他记得的可不是一般的地图,地标、道路、建筑之类的通通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人。不同颜色、不同情报、时聚时散的人,颜色嘛,是随着情感和动机改变的,他们又各自有不同的形状。就像棋子一样。
      棋子。说到棋子啊,以前他也做过把棋子乱七八糟地扔到棋盘上烧毁的事情。当时边上的人可没有帮他灭火呢。在外人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表演欲。一个用全力演绎自己的爱,向观众证明自己的戏剧演员。在某些人看来,他就是荒谬到这种地步。被这样误解也没关系。但是啊,这一切都有其解释。棋盘的形状,棋子的种类,每一步的位置。为什么白子会率领黑子?为什么将和将不能互通心意?狂妄地坐在角落观察一切的国王,竟然甘于和扑克牌一起在火里熊熊燃烧?
      他可是认真的。不论什么时候都是。
      整理完地图和棋子,是时候开始回忆数字情报了。比如说邮箱地址。又比如说电话号码。特别是某几串电话号码。当然了,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眼下无关紧要的信息。
      比如说,你知道吗?那名棒球手身长180公分,体重70公斤。自己这枚棒球则是175公分,58公斤。年龄的话,相差7个月。球棒的数据就不一般了。钢材密度是7.85克每立方厘米,至于计算截面面积所需的腹板高度、翼缘宽度、腹板厚度等等,算出来的话,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果然不正常。简直是怪物。
      嗯,这可不是思乡啊。完全不是。
      那么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呢?回到这座有他害怕的东西存在的城市?
      不存在的观众发出这样的提问。
      折原临也在阳光下静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终于待无聊了吧,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
      ……
      要认真地听听看他的想法吗?
      他有很久没有在街道上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了。他经常像这样来到高的地方。登高而望远,人类打造的城市里装满了人,每天都越变越大,生机勃勃,有死有生,非常热闹,而他舒舒服服地、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地方微笑。
      最好的观众席就在这里。站票和坐票的区别不大。就算是这样,他也定制了最好的轮椅。就算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好了,就算这是装饰恐惧的借口好了,心甘情愿地接受重力的束缚但又想戴着枷锁逃得最快、第一时间冲上前排又离场。人都是矛盾的,人都是有弱点的,知道这件事但又无法对自己承认,像这样清醒地欺骗自己,清醒地被自己欺骗,如此的矛盾就是人,啊啊,没错,这就是人,所以我也是人,明白了吧,我。因为强大所以弱小,因为弱小所以强大,像这样老掉牙的话语千年百年地传播,聪明起来的理性比谁都高贵,被情感驾驭的时候就成为了自己的奴隶!啊,人类!所以啊,所以,人是很有趣的,人类,LOVE!在心里大声地这样呼喊吧!不是有说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野兽吗?既然野兽都有这样的权利,这样愚蠢的胆量,人类怎么能输呢。所以他要每天每天这样大声地呼喊,因为他可不是来逃跑的啊。不,不如说不去面对讨厌的事物的话,就连逃跑这件事要怎么做都会忘记的。
      讨厌自己的东西。自己讨厌的东西。
      怪物就是这样的存在。不去照一照这面镜子,人会忘记自己为什么是人。
      所以他在这里。
      被人们讨厌也无所谓。
      自卑也好。孤独也好。
      就算是在最讨厌的阳光下。
      就算只是一个人。
      ……
      上面的这些想法都是骗你的。如果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折原临也微笑着,微笑着,微笑着——他的脸上全无笑意,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他是笑着的,在他的心里,他的眼睛越过高楼,越过桥梁,越过人和红绿灯和车辆和树木,越过人和人和人和人,人、人、人、人,许许多多的人,越过他度过了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和往后时代的这条街道,越过他爱的这一切,越过欢迎了折原临也、见证了折原临也、告别了折原临也的这座城市,直直望向了池袋的天空。
      接下来的这句话不为你或我或他说,不为任何人说。
      ——只是想这么说而已。只是演员竭尽全力的演出而已。
      折原临也拨响了某条电话号码,把荧荧发亮的手机屏幕贴在耳边。
      还有十秒,电话被接通。
      还有十五秒,电话被挂断。
      还有十七秒,被挂断的电话那头传来青年的怒吼。
      还有二十五秒,在池袋的某个角落,有自动售货机被高高地、高高地抛向空中,伴随着某种呼喊。没错,就像世界中心的某种呼喊,天真的路人会这么说。
      还有二十八秒,骑黑摩托的骑士仰起她那猫耳造型的黄色头盔,『看』着在池袋的天空下脱离重力飞舞的人类造物,『听』到呼喊中某个熟悉的名字。她会歪着『头』,习惯性地取出黑色的PDA,写下一个:「?」
      还有三十秒。还有三十五秒。还有……
      ——但是在这之前。
      折原临也在湛蓝的天空下宣告:
      「我回来了,混蛋家伙们。」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2-09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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