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翌日，经过一夜思考的立夏，告诉草灯他的想法。
以滴的立场来想，最想知道的是为何不能见到弟弟的最后一面。而且他俩之间的连系看来不太正常，如果在战斗中能揭发彼此都不知道的真相，那瞬间必定会出现破绽。
「原来如此，那时只要针对那点攻击就可以了。了不起，立夏，不愧是我的主人。」
「如果我是滴，最想要得到的是……」谢罪两字尚未出口前，立夏停住脚步。

在公园入口有礼的迎接他们的濑领，除了颜色不同外，全身的打扮几乎和清明一模一样。这是偶然还是刻意？
滴一如往常的躲在他背后。

「我相信你。」
望著前方的立夏紧握住身旁草灯的手。
「不只是现在，还包括你过去的全部。」
「立夏……？」
「我说的话绝对不要忘了。」
「立夏…………」
像是在说谢谢似的，草灯反手握回去。
并不是孤单一个人。两个人的话草灯能够战斗。

立夏走到警戒的濑领及滴面前跪坐下去。
「滴！在知道清明死讯时……我最痛苦的是在那之前没对他说再见，当体会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非常的悔恨。你也是一样吧。但是，清明……我哥哥，已经不在了。所以，清明和草灯做过的事，就由我们来致歉。」
立夏拉著困惑的草灯一同跪下。
「真的非常抱歉。」深深的鞠躬。
哑然不己的滴匆忙别过脸去。
「如果你们觉得已经可以了，那麼就能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斗。」
草灯的手轻抚依然低著头的立夏。
「又不是小孩子吵架，光道歉根本无济於事！」
於是——

「系统展开！这边是自动的。」
低沈冷静的声音是濑领的宣言。

「自动」即所谓不需要牺牲者，仅战斗机一人的战斗，伤害也由战斗机自己承受，而攻击力也只有二分之一。
「混帐，你突然说什麼！谁要你任意更改作战方式！和战斗有关的事是我说了才算！你只要乖乖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气急败坏的滴连连责骂濑领。
「对不起，但这是我自己的战斗，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你自己的战斗？什麼意思，莫名奇妙啊！」
「为了你我一定会赢的。为了这个，从那天开始我从没离开过你身边，一直以CAUSELESS战斗机的名义战斗到现在。」
「什……麼……」咚的一声，滴的双膝著地，双手无力垂叩在地面。

「这是依据言语的战斗宣言。这边是自动的。」
「……回应。」
「立夏，作战方针呢？」
尚不习惯於战斗的立夏听到草灯的询问时，内心涌起一股喜悦。
「今天要让濑领彻底的体会疼痛。」
虽然对自己出口的话感到厌恶，但为了知道真相，就必须让自己的心变成鬼。

「你们那边不使用自动吗？不知道这次可爱的立夏是不是又要遍体鳞伤了。」

『溃决！ 被堤防阻挡的清流、浊流啊，此刻冲破堤坝，尽情氾滥吧！」

自濑领每根手指激喷而出的无色水流，在空中交织飞舞，渐渐成美丽的蓝色。五条水流突然抓到空隙攻向立夏，只来得及挡护脸部的立夏，双手全被水流卷住。
「立夏！」
「没事，这点程度不要紧。」
流动的水流摩擦肌肤，产生的热能在发烫。

『防波！ 阻挡所有水流且反弹回去，不允许任何一切入侵内部！」

随著草灯的呼喊，一道极光自濑领与立夏之间出现，形成绵长而持续的光之帘幕。

濑领的攻系非常快速，但草灯也不差。就像以往那样守护著他。立夏这麼想著。

『激流！ 喷涌而出的水啊，宛如空中狂暴的龙，狙击目标。』

随著濑领手势的变动，多彩的攻击因应而生，水流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变化，如同苍天里多条青龙在舞动。青龙多次尝试破坏草灯所筑的光幕，在终於出现裂缝时，以龙牙剥落它袭向立夏。

『防御！』

千钧一发之际，草灯筑起另一道新的光幕。
龙撞击光幕的声响大又清晰，一声接著一声，不曾停止。

『消灭！ 龙啊，喷吐烈焰，烧尽一切。」

濑领身后的青龙一起喷吐出火焰，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而草灯的新旧两道光幕瞬间消失无踪。越过只剩白烟的光幕残骸，立夏看见了濑领的身影。
因被宣告为自动战斗而无法参战的滴，仍以主人的姿态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

「那个男人，语气那麼隐重，战斗方式却这麼乱来。」
草灯苦笑的声音似乎非常疲累，立夏下意识抬头看他。

「真无聊。」听到滴的出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你和当BELOVED战斗机时差太多了吧，怎麼只顾著保护那小鬼躲开濑领攻击，你真的有认真打吗？」
「…………」
「果然还是非得要真正的主人才行吧？」
「或者说……」濑领微笑。「对我的声音，你真有那麼害怕吗？」

「听到我这极似清明的声音，让你想起被他支配的时期，脖子上的刻痕疼痛得受不了了吧？」
「不……不要乱说。」
「但是，斥责你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草灯，你是我的战斗机。』

以清明的声音，煽惑著草灯。
「住……住口……」草灯，双手押住包著绷带的脖子开始呻吟。

虽然脑袋可以理解濑领的声音只是和清明过於相似，但听在立夏耳里，就彷如是清明说出口的话。
清明的声音对草灯有绝对的支配，持续与这声音对抗进行战斗，到底需要多少集中力与精神力，立夏无法想像。
认识这点后，立夏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
「草、草……灯……」
然而他自己的身体却像被濑领的声音所支配一般无法动弹。

『草灯，把你全部奉献给我。」

「可……恶……」
拼死抵抗濑领缓慢心理攻击的草灯，光是忍受就已经快支撑不下去，更遑论反击。

「草灯！草灯！草灯！不要被迷惑！那不是清明的声音！你仔细听！睁开眼睛自己去确认！」
「草灯！听我的声音！只要听我的声音！你是我的战斗机吧。这是″命令″，″命令″！振作起来，你这个……笨蛋草灯！」

如果两人之间已经有所连系，那麼这个″命令″肯定能唤回草灯。立夏的心中强烈相信著。

『草灯，我会永远的支配你——』

「拒……拒绝！」
把像经历过浩劫的乱发往上拨，草灯慢慢的站起来。
「多亏你讨厌的罗哩八嗦，你这个声音我差不多也听腻了。」

「混……混帐，你对濑领做什麼！」
「这麼著急？好像你很担心他似的。」
「什麼好像……我是真的很担心——」
「这家伙已经失去意识了。你直说『收拾掉没用处的战斗机』就好了。」
轻微的呻吟声由濑领的口中传出。
立夏听不下去，以双手塞住耳朵。

极度混乱的滴，激动的来回摇头。
「为什麼总是濑领……」被集中攻击。
「你不是一直憎恨他吗？我代替你收拾他，你很高兴吧？……你难道忘记了吗？还是假装忘记了？滴，想起那天的事吧。……不，应该是你一刻也不曾忘掉的事。」

『涟！』

简单的一个字，却像雷般打中滴的全身，啪一声滴被锁练束缚。
这个字，是滴死去弟弟的名字。

『微小的水波啊，遣返敌人，将遗失在夜之海的真实送出。」

安稳的水波朝著滴的方面，自四面八方打过来，飘浮出水的泡沫，泡沫轻轻的破灭声此起彼落。
『混帐，你在看哪里！』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像极了滴的声音。怯懦的滴抱著头，视线不停左右移动。
「那一天，你非常的赶。」草灯的话是个契机。
『我很急，快让开！」又一个弹开的泡沫，传来滴的声音。
「完全不看路的往前跑，撞倒走廊下的学生也不道歉。」
『搞什麼，抱著这种叮叮当当的东西，很刺眼耶！』
「你突然冲向某位学生，想抢走他慎重抱在怀中包装精美的盒子。」
（清明……）
立夏忍不住伸出手，草灯用温暖的手掌握住，压在自己的胸前。
一年前。立夏的生日。清明慎重的抱在怀中的盒子，毫无损伤的送到立夏手中。清明送给他的礼物，现在说来，那是最后的……。

「我听到涟病危的消息几乎要发狂，那家伙竟然一脸幸福的抱著礼物。」
由滴本人说出口的事实，立夏在口中反复后收藏到心中。
草灯摸抚他的头，接著抱住他。
「……对不起。」
一年前的悲剧并不全是清明的错，光这一点就足以让立夏感到欣慰。

如果不引发那件事，如预定前往医院就能见到弟弟的最后一面。
「涟……」喃喃不停念著弟弟的名字，滴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下来。
「经历过那麼难受的离别，如今还想放开自己的战斗机，你明明清楚一个人孤伶伶是有多可怕的。」
「不、不是……」滴激动的摇头，恶狠狠的瞪著草灯。
「如果你要置濑领於死地，也一起处置我吧！」
「……杀了我吧！…因为……我不可以活下来！」

「等……等。」
微弱的声音在立夏与草灯察觉之前，滴已经发现，他毫不迟疑的支撑著濑领。
「滴如果不想要，那，请把这条性命，给我。」
「濑……」
「接连二次被打败，已经没有用处的我，对滴来说，已经不需要了吧。」
「其实……我根本不认为……这是你的错。」
「……咦？」
「只要我持续责备你，让你对我抱持罪恶感，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才会为我而战。」
「…………」
「只要束缚住你，我就不会再度变成孤单一人。……我一直这麼认为。」
望著滴小小的脑袋，濑领的表情像很困扰又有点想哭。
「我是你的战斗机啊，即使不做那些事，我们的羁绊也不可能解开的。」
「这种事我怎麼会知道！」

立夏能体会滴的胆小，那种突然和最喜欢的兄弟离别的恐慌。

「滴，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属於你的。」
「濑领……对、对不起……一直以来……全部……我……很抱歉……」
大颗大颗的泪珠在他脚边的砂地画起一个又一个的圆。
「要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滴。」
将滴低垂的脸庞抬高，濑领展现往常的笑颜。
「求求你，滴。今后也让我待在你身边。我想再看见你那，初次相遇时的笑容。」
「谢…谢你……行……春。」

想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对方紧紧相系的唯一愿望。这就是……
「战斗机与牺牲者，吧。」
彷佛读取立夏的心意般，草灯脱口说出的话让立夏怦然一跳。
立夏好羡慕滴，满溢著感情的濑领为他著想的滴，总觉得好幸福。
但是立夏现在，有草灯在。

最后一贴..系统说要经过审核....为什麼????
第六章就是完结了。
也就是故事结束了。

50楼什麼时候会出来啊...

我不管我怎麼发...它都不出现耶....
我拆成更小段!!!

「立夏，命令。」
要如何处理这两人的命令，战斗不可以中途结束，之前立夏就知道了，但是——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突然，立夏想起初相逢时遭到绿他们的追击，那时草灯使用「脱离」将他们送到别处去。
「把他们送到能够好好处理伤口的安全地方。」
「我明白了，但是有一个条件。如果立夏吻我，我就帮你做。」
在这种非常时期到底在说什麼……
「笨、笨蛋！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快点送他们到有医生的地方诊治！这是命令！」
「那奖赏就等最后领取。」

「我妻先生，虽然你是BELOVED的战斗机，你的表情却说著自称为LOVELESS战斗机的你现在与此名字紧紧相系在一起。」

（紧紧相系……）

「立夏，我对你有太多的抱歉非说不可，伤害可爱的你真的是一件难受的事。对不起，立夏。明知道你信赖我，却还背叛你。」
濑领藉著滴的肩膀深深鞠躬，立夏慌忙奔过去。
「不是的，濑领，我不觉得被你背叛了。虽然，知道你骗我时受到不小打击，但是，你对我说的话，你的温柔，我不认为那全是谎言。」
濑领的笑容像快哭出来般。
「我很高兴……自己相信你。」
「你是坚强又温柔的孩子呢。……谢谢你，立夏。」

「立夏！」
突然，濑领身边的滴问口叫他，却故意不看向他。
「……对，对不起，还有……谢谢。」
「滴……我也……谢谢你。」

『流放！将两人从此处远远驱离。』

『自咒缚的循环中释放的两颗小水滴，变成七彩的泡沫於高空中解放！』

自濑领与滴脚边生出的淡淡同心圆，慢慢向外侧无限扩张。圆与圆之间画出小小的蓝色圆圈，慢慢变成球状飘浮起来。就像那天立夏看见瑶二与奈津生吹的泡泡一样。
婴儿蓝的泡泡一颗接著一颗飘浮在空中，有种看见青空的错觉。

「再见，立夏。」
水色的烟雾覆盖住濑领及滴，慢慢变成球状离开地面，乘著上升气流与泡沫飞向遥远的天际。

所有悲伤的记忆都会随著美丽的泡沫而飞去吧。立夏这麼想。


刚才战斗激烈的公园，现在像假的一样回复平静。
「草灯……你是个没有耳朵的大人，什麼都可以独立完成，应该是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是，如果你感到烦恼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绝对。搞不好我能帮上一点点忙，即使帮不忙也会认真听你说的。」
「当需要立夏的时候，直接告诉你就好了吗？」
「嗯，你是战斗机，应该很擅长用语言表达吧。」
正确来说，是「操控」不是「表达」。

「那麼我现在对立夏有一个请求。」
「咦，是什麼？」
「刚才的约定，请给予奖赏。」
话未完之前草灯已捧著立夏的脸颊，轻轻碰触的吻，让立夏来不及拒绝。
「谢谢你立夏，我喜欢你。」
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这次是深深的一吻。
立夏抗拒的小手被草灯安稳的压住，那手的温度比立夏的还高。
这温暖肯定是来自心灵的温度。没碰触过绝不会知道的，草灯的温度。
「怎麼回事，今天的立夏好温驯哦。」
「谁、谁啊！才不是呢！」
立夏的耳朵及尾巴因为觉得丢脸极了而立起来。
「怎麼了？突然不高兴。莫非你在害羞？真可爱，立夏。」
草灯突然吻著立夏。

「……月。」
从心脏处传来立夏的声音，草灯回头看向天空，在模糊不清的光晕包围下的是洁白的新月。
草灯的拥抱中，传来的是刺鼻的烟味。
对立夏来说，烟味是大人象徵的一种。但是闻著草灯身上的烟味，却觉得像是未成熟的证明。
这麼想的时候，立夏的手伸到草灯的背后，还是孩子的他得努力才能环抱住。

虽然从没对他说过，但是草灯肯定有很多痛苦和难受的事，这些他大概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这就是大人吧。
但草灯是他的战斗机，立夏希望他能告诉自己。想看见那些，看了解他。
这麼做的话，会更接近「紧紧相系」的战斗机与牺牲者吧。

「在想什麼？」
「没……没什麼，和你没关系的事！」
「在新月上兔子也能做饼吗……之类的事吗？」
「谁、谁会有这种小孩子想法！才‧不‧是！」
「那是什麼？」
「不说。草灯总是对我隐瞒，今天我要瞒回。」
「『瞒回』？没有这个词哦。」
「这种事我知道啦！」

真实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事实也不一定能做人幸福。即使知道是谎言，也有会原谅那人的情况。即使已经放弃他了，也有期盼能再相信他一次的情况。
最后相信的，大概是自己最想相信的事。

「立夏，我们合好吧。」
说出这话的草灯拉过立夏的手，十指交握。
「我们又没有吵架……」
「就这样回家吧。」
草灯的手紧了紧，已经习惯的温暖放松立夏的心。
「真拿你没办法，我就陪你吧。」
故意用力摇晃紧握的手，立夏迈出步伐。
「嗯，谢谢你，立夏。」
随著乱七八糟的牵引而前进的草灯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小小的立夏并没有察觉。
只有隐隐约约浮在空中的新月，看见而己。

(完)

耶?!!出现了!!!....
麻烦n帮我把52楼删掉吧...谢谢你..